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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第 1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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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第 14 章

◎娘娘自己說的,你是咱家的人◎

唇上是火辣辣的疼,沈卿歡睜開了眼眸,看見謝謹庭眼眸中帶著溫和的光看向她。

這一絲溫和難以言喻,像是捉弄老鼠的貓,玩弄著勢必逃不脫掌心的盤中餐——他是玉面惡鬼,這是在告訴她,她隨時都會死在他的手上。

他是割裂一般的存。

“秉筆……”沈卿歡眸中的水汽氤氳著,輕聲喚他道。

他手上的力道那般大,沈卿歡甚至覺著,若是他的情緒起伏再大些,自己當真會命喪黃泉,就在今日,在這護國寺裏。

謝謹庭唇角淡笑只讓人覺得遍體生寒,他懶懶的應聲:“嗯。”

“我想,秉筆或許不喜裴辜元,我亦是不喜,而我作為裴辜元的枕邊人,便更方便秉筆行動……”沈卿歡將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來,她正欲往下說,卻聽謝謹庭輕嗤一聲。

他眸中溫和之色早就收斂起來,取而代之的是對她這話的不屑一顧:“娘娘覺著咱家需要娘娘這些小把戲嗎?”

謝謹庭又是怎樣的人,那自然是不需要的。

她不能在謝謹庭這裏是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,思及此,沈卿歡唇角勾起一絲乖巧的笑:“可是關於朝政,秉筆需要一個能吹枕邊風的人。”

她心跳如鼓,依照謝謹庭的能力,她確實在這些事上起不到什麽很大的作用,沈卿歡補充道:“我可以讓秉筆少勞心傷神,往後更容易些。”

砰砰砰,砰砰砰。

她心跳異常急促。

謝謹庭長睫低垂,而後輕笑道:“丞相大人是當真看中你這個妹妹。”

原本心中編排好的話噎在了喉頭,沈卿歡仰頭看著他,脖頸有些酸痛。

他的話很突然,但她明白謝謹庭的意思。

謝謹庭也不打算再解釋,他喜歡同聰明人說話,不願同旁人再三解釋些什麽。

“子玉哥哥確實……”沈卿歡心頭有些慌亂,可慌亂也無濟於事,“我同子玉哥哥自小一起長大,關系匪淺。”

謝謹庭了然地微微頷首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那最好不過了,看來娘娘還是有點用處的,若是娘娘能安分守己,咱家或許可以履行先前的承諾。”

“什麽?”沈卿歡聽到自己喉頭幹澀的擠出這兩個字。

“準娘娘多活一個月。”原本暴戾摩挲著她唇瓣的指腹移到了她的臉頰,像是愛不釋手般撫著。

若是旁人瞧見,也只當時男女暧昧,唯有沈卿歡知曉他的可怕之處。

沈卿歡面上的笑多了幾分真摯:“那便多謝謝秉筆了,只是哥哥那邊我不知曉能否說通。”

“娘娘覺得,什麽才能叫蔣世泊安安分分的為咱家做事?”謝謹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。

蔣世泊向來不喜他,同所有的文人一般,他是看不起閹人的,可沈卿歡當真去想了,依著他的性子,官途與金銀皆不會讓他如何,子玉哥哥最看重的,是她。

想清楚這一點,沈卿歡收起了乖巧的笑,就這麽仰頭對上他,便見他好整以暇的垂眸看她,是在靜靜等著她的答覆。

“娘娘想的怎樣了?”倏忽,他道。

“子玉哥哥疼我,可我不能代表子玉哥哥做決定。”沈卿歡為難的看著他。

她知曉什麽是對錯,昨夜為了裴音嫦能息事寧人,她要子玉哥哥去見厭惡之人。

可今日涉及朝政大事,她不願將子玉哥哥拉下水,只得借著這拙劣的借口說事。

因為她明白,子玉哥哥從不會怪罪她,從不會生她的氣,他自小便對她縱容,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想為她摘下來,而今自是會義無反顧的同她站到一起。

沈卿歡咽了一小口口水,她緊張被謝謹庭發現她的小心思,那雙眼睛總是能洞察人心。

謝謹庭面上的淡笑消失殆盡,他的聲音沒有起伏,只是指間頓在了她的面頰上:“娘娘,咱家不是在同你商量。”

那雙紅唇上下碰了碰,她像是在掙紮:“我把自己抵給謝秉筆。”

謝謹庭滿意地頷了頷首:“娘娘是識時務的。”

“秉筆同哥哥不合,就不怕哪一日哥哥反水嗎?”她還想著再掙紮一番。

謝謹庭沒有如她的意,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軟潤的面頰:“謀反咱家便殺了娘娘。”

“好,”沈卿歡努力讓臉上的神情歡快些,“我是秉筆的人。”

她帶了幾分有意的成分,將這話說的有些暧昧不清。

謝謹庭只隨意掃了她一眼,薄唇輕起:“咱家不過一介閹人,對女人可不感興趣,娘娘省省吧。”

說罷,他撣了撣肩頭積成薄薄一層的細雪,側身離了小院。

李繼妄已然在門口等他了,見著他出來,福身跟在他身後:“幹爹,蔣世泊礙事了些,勢力雖樂觀,卻不值得幹爹大費周章……”

“不曾大費周章,”謝謹庭撐開那柄竹紙傘,“殺他麻煩了些,但不是不可,而今有太子妃這更好的選擇,用一用也無妨。”

李繼妄仔細想了想,應道:“幹爹想的周到。”

“你覺著,蔣世泊那麽高傲不可一世的人,若是對著咱家跪下,究竟會有多屈辱?”似乎想到了那個畫面,謝謹庭低低的笑道。

他向來看不起太監,覺得閹人是依附貴人們,仗勢欺人作威作福的狗,是宮中的爪牙,連男子都算不上,身殘又命賤。

可若是讓他滿臉屈服的,對著他這男人都不算的太監下跪,蔣世泊怕是要被整個朝堂恥笑了。

“他總是那副清高模樣,宮裏的早就看不慣他了,屆時是人人都要踩上一腳的。”李繼妄道,他說話間隱隱有些興奮的意味。

謝謹庭嗤笑一聲,正是如此,宮中人如今都等著他從雲端墜入泥潭。

他看著跟在自己身旁多年的幹兒子,不緊不慢的道:“人都有向善向惡之分,我手上沾染了太多人命,自詡是個惡人,那你呢?”

“李繼妄的命就是幹爹的,沒有向善向惡,李繼妄只向幹爹。”這話從旁人口中說出來未免太狗腿了,可恰巧說出這話的人是李繼妄,便平添了幾分忠心。

謝謹庭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滿意,任由他跟著出了護國寺。

荼香樓。

沈卿歡被窕兒扶著下了馬車,昨夜是她同裴音嫦說好的,今日子玉哥哥來見她,不管成不成,她都要再來一趟。

裴音嫦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,二層雅間空無一人,她正拿錦帕抹著淚。

見著她來,裴音嫦冷哼一聲:“皇嫂可真是好心計,你到底灌子玉哥哥喝了什麽迷魂湯,竟讓他如此死心塌地。”

沈卿歡面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意:“本宮怎麽聽不懂公主的話,公主何出此言?”

“事到如今你還裝模作樣,怪不得哥哥向來不喜歡你,而今便是同哥哥成了婚,你還是不放過我的子玉哥哥。”裴音嫦目光宛若淬了毒一般,如有實質般落在她的身上。

“公主,”沈卿歡面上的笑容斂去,沈聲道,“不管如何說,我是你的皇嫂,我雖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麽事,但你見我第一面就這般,不管到哪去都只會說是公主的不對,是在給皇家丟臉。”

裴音嫦聽她這般說,當即拍案而起:“皇嫂?你有什麽資格當我的皇嫂,你才是最沒有資格提及臉面之人,是你將哥哥的臉面都丟盡了。”

沈卿歡看著她幾近癲狂的模樣,知曉此刻不論同她說什麽,她都聽不進去。

“將太子喚來。”沈卿歡平靜的道。

原本還掛著淚珠的公主,聽她這般同身邊人說,低聲笑了起來。

裴音嫦這幅模樣,便是身邊的婢女與嬤嬤都面面相覷。

她們從未見過裴音嫦這幅宛若得了失心瘋的模樣。

“哥哥不會來了,”裴音嫦面上帶著笑,“皇嫂有所不知,哥哥得知昨夜墜湖的是皇嫂之時,氣的不成樣子,向來子玉哥哥若是知曉此事,也是這般模樣吧?”

昨夜得了裴音嫦的許諾,她便派人去盯著她,未曾想今日這是調虎離山。

她竟是早就偷偷命人告知了裴辜元,同她哥哥一樣的陰險狡詐,也當真是一窩飛不出兩種鳥。

沈卿歡冷聲道:“裴音嫦,你不守信用。”

若是裴辜元知曉此事,定然會厭惡她,將來謝謹庭交給她的事便是難上加難。

“若是皇嫂將此事辦成,我又何至於將哥哥氣成那樣。”裴音嫦怨毒的看著她。

沈卿歡袖口中攏著的手攥緊,手心冰涼的觸感是一枚利刃。

自重生後,她隨身帶著這些東西,原是保命用的,可如今,她真想洩憤一般讓裴音嫦血濺當場。

長廊上突然吵鬧起來。

幾個壯漢喝醉了酒,儼然是來尋事滋事的模樣,二樓原本守在雅間門口的侍衛,而今不知去了何處。

“這脂粉香了些,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……”門口粗獷的聲音響起。

裴音嫦不再言語,死死的盯著門口,竟是有些害怕。

也是,宮裏嬌生慣養的小公主,而今身邊沒有會拳腳功夫的侍衛,幾個嬤嬤老胳膊老頭的,又能做些什麽。

幾個壯漢像是聞香而來,偏沒有如了裴音嫦的願,直直踹開了雅間的門。

“放肆,你們驚擾了公主,該當何罪!”花嬤嬤怒斥道。

壯漢們壓根沒打算理會花嬤嬤:“當真是兩個天仙一般的美人兒,”

一股醉酒的臭味在整個包廂久久散不去,壯漢顯然是沖著裴音嫦來的,踉踉蹌蹌地朝著她撲來。

“放肆,本宮要誅你們九族!”裴音嫦尖叫一聲,被壯漢團團包圍,又驚又氣的怒視著幾個不速之客。

沈卿歡遠遠避開兩個壯漢,揚手刺出一枚利刃。

一個壯漢應聲而倒,痛苦地捂住大腿嚎叫,門口閃身進來以為面若玉冠的少年,上前將那壯漢制服,這才顧得上擡眸看她:“這位小姐,你們沒事吧?”

“多謝小公子,幸而你來得及時。”沈卿歡柔聲道謝。

那小公子穿著氣質不凡,瞧著是富貴人家的寵兒。

他只稍微湊近了些,便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傳來,小公子不禁面頰一紅,虛扶了她一把:“沒事就好……”

“這腌臜貨竟敢摸本宮的手,將他的爪子給我卸掉。”裴音嫦呼吸急促的道。

小公子微微一怔,轉頭看向沈卿歡:“你們是……”

眼看著身份要隱藏不住,沈卿歡面色有些沈重:“多謝公子,此處是非之地,你還是速速離開為好。”

“是啊,這可是是非之地,還不速速將公主和這毛頭小子送出去。”門口傳來略帶慵懶的調調,不是謝謹庭又是誰。

聽他這般說,門口湧來幾個侍衛,態度頗為強硬:“公主,公子,請吧。”

裴音嫦憤憤地看了一眼地上□□不止的壯漢,不情不願的隨著侍衛出了門。

“謝秉筆的勢力無孔不入。”沈卿歡看他唇角的笑意,心中愈發煩悶。

謝謹庭好笑的看著她這副模樣:“咱家自己的產業,自然無孔不入。”

她心口跳的有些厲害,兩世也未曾遇見過這般直接的危險,而今計劃又全然被裴音嫦打破。

謝謹庭似乎也沒料到她會留這麽一手:“咱家本還怕娘娘出什麽意外,沒曾想出意外的竟是幾個壯漢。”

聽他這般說,沈卿歡好似明白了些什麽:“那幾個醉鬼是秉筆找來的?”

這下便說得通了,這裏本就是他的產業,他自然知曉裏面發生了什麽事,而二樓本就是裴音嫦定下的地方,也只有她的示意,幾個壯漢才能上來。

謝謹庭是打算幫她結尾,他當真這麽好心?

對上沈卿歡探究的目光,謝謹庭微微揚眉:“娘娘是嫌咱家多管閑事了?”

“只是未曾想秉筆會幫我。”沈卿歡輕聲道。

“嘖,咱家記得,誰方才還說自個兒是咱家的人。”謝謹庭抱著雙臂睨著她,宛若傲立在雪中的綠竹。

她微怔,擡眸對上謝謹庭那張向來陰冷的臉。

他這是,在回應她今天的話嗎?

看她怔楞的模樣,謝謹庭或許是感到無趣:“娘娘還是快些回府吧,這自家後院著了火,若是處理不好,怕是同咱家商量的事也要黃了。”

“多謝秉筆。”沈卿歡回應了一個甜甜的笑,先前不論他做錯什麽事,只要這般笑,父親母親都不會怪罪的。

他真是個好人,沈卿歡心想。

沒再看謝謹庭面色有幾分怪異的臉,沈卿歡帶著身邊侍女匆匆離去。

鼻尖又是那陣淡淡的玉蘭香,謝謹庭難得失控地深吸了一口氣,看著那離去的身影,眸色宛如擦了漆墨,深不見底。

他自詡看便了人生百態,可像太子妃這般的女子,他還是頭一回見。

當初一邊心中大罵他閹狗,一邊假意示好,如今他稍稍施以恩惠,她便會展露笑顏,便是連帶著心中都會念及他幾分好。

“嘖。”謝謹庭不滿地出聲。

無趣,還是初見時咬牙切齒的那個小狐貍更好玩些。

太子府。

沈卿歡方一進屋,便聽道一陣冷聲:“歡歡,昨夜晚歸,可是隱瞞了夫君什麽事?”

裴辜元陰沈著臉,顯然是相信了裴音嫦的話。

是了,他從未相信過她,旁人說什麽她都是會信的。

“昨夜受了冷,而今還染上了風寒。”沈卿歡持帕輕捂住唇,悶悶地咳了幾聲,“耽誤了時辰,自然回來得晚了。”

“只是如此嗎?”裴辜元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,帶著幾分怒意。

沈卿歡不欲同他拉扯:“妾身子還虛著,殿下若是不信,要興師問罪,不若等妾身子好些了吧。”

“歡歡這是怪我昨夜未曾關切,”裴辜元皮笑肉不笑的道,他伸手緊緊攥住沈卿歡的手腕,“可歡歡可知曉,孤最不喜身邊人同太監走得近。”

手腕被攥得泛了紅,粗糙的手簡直要將她的手腕磨傷。

沈卿歡清透的眼眸中不禁蓄了水意:“裴辜元,我疼……”

“疼?”裴辜元冷笑一聲,“你穿著那般不成體統的衣裳,同宦官卿卿我我的時候,難道沒有想過今日嗎?”

“沈卿歡,你真讓孤惡心。”

沈卿歡緩緩閉上了眼眸,今日經歷的事情實在事太多,她心累的緊:“殿下若是不喜我,也不信我,又為何答應娶我。”

他分明不喜她,卻要同皇家聯合著利用她,一邊嫌惡,一邊要她為他生兒育女,可那個孩子最後在她失去價值時,隨著她一起命喪黃泉。

她深刻明白沒有利用價值的結果,她不能再被謝謹庭當做廢物遺棄了。

心思雜亂著,門口傳來一陣動靜,一個小廝垂首道:“太子殿下,謝秉筆那邊來了人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想寫謝秉筆真香,嘿嘿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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